Christian Eriksen 讲起“电池快没电了”,并不是暗指职业生涯进入尾声,而是字面意思——植入皮下、维持心跳的心律转复除颤器(ICD)里的电池。他回忆:“我大概每 15 年要换一次电池,所以还有十年。”随后淡然补充:“他们在医院用电脑检查,然后告诉你还剩多久,之后就去换。幸运的是,你不会感觉到电池快没电。”
那场令全世界震惊的倒地仍会偶尔浮现:2021 年 6 月 12 日为丹麦出战时他心脏骤停、曾“死亡五分钟”。但如今那台能在再次心搏停止时重启心脏的装置,“我的 ICD”,对他来说只是另一件装备。“说实话,我不会去想它,”他表示,“在比赛或训练中,我就是不去想它。没什么负面的,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。”
很多人以为他再也踢不了球,但 4 年半后他在狼堡继续征战,球队本赛季开局艰难但已改善,联赛排名第 14。33 岁的他已把德甲加入“顶级联赛”名单,此前在阿贾克斯(荷甲)、国际米兰(意甲)及热刺、布伦特福德、曼联(英超)效力过。自从心脏停跳后,他已出场 169 场,圣诞假期后迎来第 170 场——1 月 11 日对阵拜仁和哈里·凯恩的比赛。
他正在学德语——第五门语言——并在曼联合同到期后选择继续留在欧洲,一部分原因是想为可能的卡塔尔世界杯(若丹麦需打附加赛)保持状态,这将是他职业生涯的第八次大赛。如果谈到凯恩,埃里克森既为对方在拜仁拿到首个奖杯高兴,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到他回到热刺:“我很想看到他重返热刺。作为局外人,这会是一场特别的重聚,对俱乐部和他本人都很有意思。决定权在他,正确与否另说,但作为球迷会很享受。”
回顾英格兰岁月,埃里克森 107 次代表曼联出场,攻入 8 球并有 19 次助攻,多是在中场较深位置完成。他把加盟曼联形容为“几乎像实现了一种命运”:“能在布伦特福德证明自己后回到曼联,是件很特别的事,我为能踢那么多比赛感到自豪。”
但他也直言在曼联的三年并不轻松——两年由滕哈格执教,第三年被解雇后鲁本·阿莫林接任,球队联赛名次分别为第 3、第 8 和第 15。“在曼联,最大的事情是外界对你应有的踢球方式和球员形象有既定看法,做什么都会被拿来和前人比较,”他解释,“你一穿上这个队徽,就背负了历史,要延续或超越过去,这是极大压力。换帅、改结构时,球员要在那样的环境中发挥更难。”
外界舆论压力对球队影响很大,但训练场内部更像一个相互保护的家庭。“场外有很多专家、前球员、球迷的意见,那种噪音给你带来压力。场内如果能把其他的都屏蔽掉,就能有成功的机会。”不过他也指出,有些来自教练的公开批评并无帮助,谈到阿莫林曾说球队“可能是曼联历史上最糟的一支队伍”时,埃里克森说:“那不会帮助球员,这种话在外说出来只会给已经尽力的球员贴上标签。”
谈到阿莫林本人,他评价道对方“有自己的想法,想把球队塑造成他认为的成功模式”,并对他从一开始对自己坦诚留下印象。
在曼联他拿到联赛杯和足总杯,却因伤缺席决赛。他坦言这些奖杯并没有在俱乐部内引起大规模庆祝:“在曼联,除了英超或欧冠,其他奖杯都不像外界想象那样被隆重庆祝。因为俱乐部的历史,很多东西被认为还不够好,这点很奇怪。”
提及昔日辉煌时期的热刺,埃里克森承认那是他最佳年华:在波切蒂诺麾下,他是孙兴慜、戴勒·阿里和凯恩之间的策动者。2013–2020 年间,他在英超的助攻数(62 次)与创造机会数(571 次)均居首。布伦特福德之后他曾希望回到热刺,但“从俱乐部没收到消息”,“更多是媒体上的兴趣而非俱乐部层面”。对于托马斯·弗兰克,他极为赞赏:“他完全有能力执掌大俱乐部,能把布伦特福德一步步建立起来并长期保持进步,说明他的能力。我相信他能把热刺改造成他风格的球队,因为热刺拥有一切,只是需要契合。”
但埃里克森也理解热刺面临的双重压力:既要赢球,也要以吸引人的方式赢球,这对执教风格提出额外要求。他回顾 2015–16 赛季未能抓住机会夺冠,以及 2019 年欧冠决赛输给利物浦那场“职业生涯噩梦”,认为球队在关键时刻不够敏锐,失利后俱乐部和球员都遭到很大打击。
谈到现今中场组织者的生存环境,他感慨足球风格发生变化:“我的大脑一直比脚快,幸好现在仍然如此。但比赛变得更注重数据、GPS、冲刺次数,更多是统计,90 分钟上下跑动、全速前进。你会失去一些所谓的花哨球员——十号位、边路带球的人,很多事情是以怎样更好地融入体系为主。”(原话:“It’s just up and down now, for 90 minutes, full gas, and you are losing a bit of… the flair players.”)
尽管如此,他仍亲自主罚定位球,也不打算马上进入“网球、壁球、高尔夫”的退休生活。埃里克森与狼堡签约两年,若有世界杯插入也在计划内,他的长远愿望是能以阿贾克斯画句点,完成“满贯式回归”。“我曾觉得自己年轻很多年,现在却成了队内的老大哥,”他笑言,“但身体感觉很好,很有活力。每次训练、每场比赛都很享受。看看还能走多远吧。”